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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7

    抹干净眼泪。

    人群中央的白发老翁急下台阶,抬臂温声: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此人正是林元舆,他在前厅吃酒,听闻响动,随众人回首,却见是一厨娘打扮的小娘子拥抱柳湛,顿时酒全醒了,放下酒盏,匆匆赶来。

    林元舆一动身,胡忠恕等人也跟着走,胡忠恕见是林公长随被扰,还斥了两句。

    萍萍启唇正要作答,柳湛却比她快些:“这位小娘子认错了人。”

    他的嗓音柔和低沉,没有刻意讨巧却甚是动听,在场一些背对柳湛的贵客,原先想着长随厨娘,由他们去吧,此刻听了声音,心里痒痒,禁不住绕到前来见见声音的主人。

    一瞥之下,人面比嗓音更令人痴怔,好些人定在原地。

    萍萍却是另一番心境,柳湛的声音,就是记忆里不断回响过的,无比熟悉,自家官人的嗓音。

    可泪眼朦胧,痴痴凝望,官人却再没有没有回应她一眼。

    萍萍急得胸口起伏,不由自主朝柳湛那边走:“怎么会认错呢?阿湛,你不记得我了吗?”

    柳湛反剪双手,轻巧左避。

    “我是萍萍啊!”

    “阿湛,我是萍萍!”

    一个激动,一个冷漠,围观的人尽瞧在眼里,已自咂出七七八八。胡忠恕儿子胡瑜是本地刑狱提点,比别人又多看一层——林公那长随右手始终反扣手腕,是按着袖剑,随时随地提防那小娘子。

    胡瑜便在胡忠恕耳畔提醒:“爹爹。”

    胡忠宽会意,眨了眨眼,胡瑜随即招呼今日来吃席的差人:“来人,将这厨娘乱棍打出去!”

    差人们立刻上前,缚住萍萍两只胳膊,往背后反拧。萍萍一面挣扎,一面下意识向柳湛求救:“官人,救我!”

    砰——

    一棍子狠击上萍萍后背,她站不住往前搀,口中续唤:“官人,救我!”

    柳湛却无声后退,直至阶前,回头同林元舆等人淡道:“我不认得她。”

    萍萍楞了一楞,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阿湛不会援救她。

    这后知后觉令她极其难受,脚下发凉。

    砰砰又是两棍,差人们下手极重,血腥涌上萍萍口中,她却不管不顾,只盯柳湛,记忆里亲密的夫君遥远伫立,冷若冰霜。

    她一字一句吐道:“官人我是萍萍,你不记得我了吗?我们成过亲,拜过堂,行过礼,洞房花烛,挽臂交杯,约到……”

    她本来要说“约到白头”,但至“洞房花烛”那句,周遭看客遐思翩翩,不禁都拿眼笑觑萍萍和柳湛,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柳湛面上愠色一闪而过,瞥了林元舆一眼。林元舆会意,又转交待胡瑜父子。

    “从前你说我们要在润州开汤饼店,还说……”萍萍咽了口血,还欲继续讲下去,胡瑜手下的差人已经操起地上不知谁遗落的帕巾,掐开萍萍嘴巴,将帕巾强行塞。入口中。又抽了一条自己用过的汗巾,臭烘烘,在她脸上绕一圈,绑紧打结,萍萍两颊瞬间起了勒痕,无数话尽化呜呜。

    砰!砰!

    棍棒继续往她身上招呼,拖拉着打出去,萍萍竟不觉疼,视线始终凝在柳湛面上——他静无波澜,仿佛在看一件不相干的物拾,是路边草木。

    萍萍稍微被拖远,还未出院落,柳湛就已随林元舆等人转身回席。

    萍萍被直直拖到门口,抬过门槛,往外一丢,顺台阶滚下去。

    时已黄昏,但门前仍有不少百姓围观,凉风一吹,差人们酒气滋涨,倍感威风,便有差人忍拾级下来踢了一脚:“个小女昌妇,还敢搅胡公的喜事!”

    “贼虫,赶快给爷滚!”

    “要再见你寻衅滋事,巴巴攀附,打断你的腿!”

    萍萍手撑着支起身,一仰下巴,口里的血就往喉咙滑。风吹碎发,脖颈雪白,好几名差人楞了一楞。

    当中一位着实忍不住,跑下台阶,抬手摸萍萍脸:“小女昌妇是不是馋汉子了?”

    差人只道长随她都主动贴上去,自己可是公差,又回忆萍萍方才宴上,一口一个官人,缠绵悱恻,唤得人心痒痒……

    萍萍别头侧身,及时躲开,差人愤恨,抡起腰间闷棍,要再揍萍萍。现在她没了束缚,脑子也比同柳湛在一起时清晰许多,哪还会做鱼肉,撒丫子就跑。

    萍萍似乎比差人还熟悉润州城,眨眼就跑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小娼妇!”差人忿忿骂了两句,返回胡府。

    萍萍躲在离胡府不远,两家院墙的缝隙里,听着骂声渐小,消失,这才喘气。

    哼,说什么寻衅滋事,明明动手的是他们这班差人!

    呲——缝隙狭窄,磨到萍萍的背。

    她反手按了一下,差人们下手打的都是闷棍,皮不破,内里痛,估摸之后青紫现出来有得疼了。

    但比起在西宁受的伤,算不得什么。

    柳湛记不得她,自然陌生,这么一想,她觉得挨揍并不是官人的错。

    萍萍心中只纠结:官人为什么不认她?

    他为什么还没想起来?

    怪自己,刚才又是激动又是哭,话没讲清,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,哪里才能想起来?

    萍萍原地跺了下脚:一定要再见到官人!

    她便朝缝隙外钻,脑袋往胡府方向偏,方才围观的人都散了,胡府门口空荡荡只剩下石狮子。

    再环视四周,府对街卖香饮子的茶坊和香料铺子中间,也有一道狭缝,比她现在躲的要宽些,里面塞堆了许多废弃竹筐。

    萍萍飞快跑过街钻进竹筐里,盖好蔑盖,手抱腿蹲好——这里足够隐蔽,胡府进出一览无遗,哪怕门口停驻马车也不能完全遮挡她的视线。

    萍萍禁不住无声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随着夜色降临,胡府的小厮搭梯点亮两檐灯笼。

    胡府的铜门开了关,关了开,门前辞别的宾客们由多变少,空中的酒气也越来越淡,却始终不见柳湛出来。

    渐渐到了深夜,整条街彻底静下来,月光照在青石板上,遥远听得几声犬吠。

    第五章 “官人!”

    *

    朱方巷,裴府。

    男子鹤氅玉冠,仍是白日里那幅打扮。他在院中练剑,时而伏身,时而翻腕,姿态矫捷,恍若仙鹤,一柄七尺长剑既薄又锐,生起呼呼风声。

    又有一长随打扮男子,蹑手蹑脚,踱入院中。

    “阿郎。”长随轻唤。

    鹤氅男子手中剑依旧挥舞不停,背对长随,并无中止之意。

    长随便不敢再言。

    半晌,鹤氅男子兀自启唇,冷声发问:“还没回来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长随摇头。

    “后门呢?”鹤氅男子又问,手中剑仍未停,话音落地时纵身跃起,斜刺苍穹。

    长随看得楞了一下,须臾,回过神来,赶紧回道:“小五一直在 记住本站网址,Www.biquxu1.Cc,方便下次阅读,或且百度输入“ biquxu1.cc ”,就能进入本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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