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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马掩着一边耳朵,“我什么都没听见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什么,你们在说黎老师什么?我刚在调耳机,没听清,”荣焕问,“黎老师也来吗?正好我们四等一。”

    顾明益眉头一动,“叶老师,你说呢?”

    叶筝转过脸,故意不去看对面那两道玩味的视线,“……我问问。”他低声说。

    岑末侧了顾明益一眼,“看来让叶老师快速出戏的方法也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顾明益也没二话,把新组队的人放进来,“谁说不是呢。”

    ·

    时间不早,他们开了两盘就没继续玩了。战绩倒是意外的还可以,荣焕还有点余兴未尽的意思,可惜没等他回味出个什么操作来,他就被工作人员叫走,接着做他的拍摄工作去了。

    院子这边。岑末大概也是玩累了,她一个人先回房车上休息。顾明益和叶筝把碗碟收进厨房,出来时,叶筝又问了顾明益一句,“号……他是什么时候买的?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?”顾明益站住,回头看叶筝,“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。”他回忆了一下,“不过黎老师出手有够大方的。”

    叶筝眼一眯,盯了他半晌,然后拿毛巾擦干手,“不说就算了,不过今晚还是谢谢顾老师带我们玩游戏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谢。”顾明益拎起没喝完的半瓶饮料,听见他用上了“我们”这个词,又心觉好笑,“带情侣上分,都这样。”

    叶筝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就地解散。

    叶筝回到房车上躺下,手机里还连着刚才玩的游戏,两个穿着同款时装、毛茸茸的小家伙正手拉着手挂机。其他人都下线了,语音频道里只留下他和黎风闲。叶筝戴上耳机,麦克风亮起绿灯,“你今晚怎么有时间打游戏?”

    “新年,给他们放假了。”隔着手机,黎风闲的声音变得低了些,带一点磁性,“你们今天拍摄顺利吗?”

    “挺顺利,”叶筝说,“要不了多久就能杀青了。”

    那边安静了一阵,游戏里一身蓝色公主裙的毛团子忽然解除了牵手互动,头上仍是那个叫“我五岁半啦”的id,小团子走到叶筝面前,往他脸上亲了一下。

    下一刻,两个萝莉号又抱到了一起。

    “杀青那场戏,”黎风闲说,“我到时候会请假过来陪你。”

    叶筝把游戏调成截图模式,眼睛望着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角色账号,心脏有些麻涨,“没事,我一个人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叶筝,”黎风闲叫他全名,言语间那么的固执、那么的坚明,“那场戏的剧本我看了。”

    窗外,灿亮的烟火给夜幕扬起一阵粉橘色的雾霭。叶筝枕着枕头,看过去,有一瞬间,他疑心自己的魂魄是不是也被炸到天上去——

    经过云、经过月亮,无惧寒冬,得以听到这个夜里,最温暖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他听见黎风闲说:“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经历那些事。”

    第115章 暖手

    临近杀青,叶筝的个人镜头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大都是近景和特写,环境空间被虚化,整场戏的刻画重点集中在人物面部表情上。有时候一个眼神、一个笑容,费怡都要耗上好半天时间和叶筝慢慢磨——

    不是她不满意叶筝的表现,而是当这些细微局部的画面作用到大银幕时,它通常有多于一种的表达方式。

    例如演员想要演绎出欢愉的情绪,他应该先抬起嘴角,还是先抽调眼睛里的“光”——

    这背后甚至关系到如何打灯、如何运镜。费怡要做的便是从这无数个可能之中,抓取最优解的一幕来构成她的作品。

    今天的拍摄地点定在戏棚后的化妆间。

    温别雨坐到梳妆镜前,手上一盒调和好的胭脂,乐团人员搬着乐器来来往往,镜子里擦过一道又一道人影,模糊得像一片遥远苍茫的乌云。

    “老四——阿庭呢?你看见阿庭没?”

    “应该在箱位上,我去叫她。”

    脚步声愈发靠近。

    温别雨用手指沾取胭脂,抹上眼窝,却因为手部无意识的发抖,脂粉不小心错出去一截,蹭到了面中。一个狼狈又滑稽的花脸。

    “阿庭,阿庭?”那声音还在坚持不懈地呼喊。

    面对镜子,温别雨无声地笑出来,掷掉手中的胭脂盒。深红色的粉末轻烟般迷漫开。

    “阿庭?”忽地,温别雨身旁的布幕被人掀开了。

    老四扮好相进来,勒头带高高吊起他的眉毛,眼睑向上拉开,眼珠更多地显露出来,不用做多余的表情,眼睛就一副直瞪瞪的模样,“你……”老四看着温别雨,手中湖蓝色的点翠掉到地上,“你怎么在这儿?阿庭呢?”

    “阿庭家里出事了,来不了。”温别雨站起来,回首去看老四,“今天我替阿庭上台。”他走到老四身边,捡起地上的点翠,拿掌腹擦了一把,然后别到自己的发片上。

    “小雨。”老四倏然沉下脸,伸手掐住温别雨的胳膊,“周海那事儿是不是你干的?还有阿庭,你把阿庭弄哪儿去了!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!”

    温别雨吃痛,向后退了一步,“我没有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温别雨。”老四松开他,又看了他两圈,声音竟然宽和下来,“你现在生病了,师父让你歇一段时间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没病!”温别雨五指插|进头发,抓了把,发网被他用力扯下,发丝披泻开来,“我没病!”他流下一行泪,重复道,“我没病!”

    大约是听到内间传来争吵声,乐团指挥和路过的鼓手拨开帘幕,合力将情绪不稳的温别雨按在了椅子上。

    长镜头还在继续,斯坦尼康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发挥出它的最大优势——

    灵活。

    移动拍摄期间,斯坦尼康所带来的描述性和戏剧性都远大于固定机位,它可以使整个场面的空间位移以及空间变化都更具有真实感。

    张汶盯着大监上的画面,温别雨棱棱的脊梁,透过洗得变形的内衣,贴压在椅背上,像一根灰白的空枝,但又那么的坚|挺。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扣住他的手,摄像机从温别雨后背逆时针转至正面,梳妆桌上的红色台灯虚浮地衬在他背后,照得温别雨的侧脸昏昧又辉煌。

    这时候,镜头推近了,张汶能看清温别雨眼里的光,纯净、一颗星子似的,跟随身侧人影的变动而闪灭。

    光在场外看着,张汶都能感受到热血沸腾的滋味——

    费怡真的拍出来了!被挤压的情绪、暖色下的膨胀以及冷色下的收缩感。

    这一幕的色彩结构、颜色明度与纯度,都维持在一个绝佳的平衡点上。仿佛石窟里的壁画,一种敦煌色系的美学。不需要花俏的背景,也没有经过后期调色,却能让人看见这样多层次的变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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